香港与内地利率互换市场互联互通合作（以下简称“互换通”）日前正式启动，初期先行开通“北向互换通”。受访专家表示，“互换通”的启动，是我国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又一体现。随着境外投资者参与度的提高和“互换通”交易额度的扩容，人民币在跨境金融衍生品交易中的份额将逐步扩大，国际化步伐将更加稳健。

人民币国际化成就显著

国家外汇管理局最新数据显示，人民币在中国跨境收支中的份额从2010年的近零上升至今年3月底48%的历史新高，首次超越美元成为中国最常用的跨境结算货币。这是近期人民币国际化捷报频传的重要表现之一。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韩晗说：“随着我国经济地位的不断上升和贸易大国地位的确立，人民币国际化正取得可喜成绩：人民币跨境收付额度不断上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篮子，人民币在国际市场的认可度和接受度不断增强。”

今年以来，人民币国际化好消息不断，多方面取得显著进展。2月22日，伊拉克央行宣布，计划首次允许来自中国的贸易直接以人民币而非美元结算。3月底，巴西中央银行宣布人民币已超过欧元，成为该国第二大国际储备货币。4月26日，阿根廷宣布将停止使用美元支付从中国进口的商品，转而使用人民币结算。5月初，巴基斯坦政府消息人士称，该国考虑用人民币支付从俄罗斯进口的原油……

越来越多的国家对人民币表现出更大兴趣，究其原因，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党委常务副书记、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王晋斌分析认为：一是我国高质量经济发展对人民币国际影响力提供支撑。2012年以来，中国经济总量已经连续多年稳居世界第二，是世界第一大贸易国，与此相适应，人民币的国际需求更加强劲。二是与西方国家陷入40年来通胀高位相比，我国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了经济金融和人民币币值的基本稳定，在国际社会树立了良好信誉。三是近期“去美元化”呈现加速势头，推动国际贸易货币结算向着多元化方向发展。四是从我国政策取向来看，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有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为人民币国际化营造良好环境。

记者注意到，在全球化进程推进中，人民币国际化成就愈发显著。作为投融资货币，截至2022年底，境外主体持有境内人民币资产的余额为9.6万亿元，较2017年增长1.2倍。作为交易货币，去年4月人民币在全球外汇交易市场的占比提高到7.0%，成为全球第五大交易货币。作为外汇储备货币，有80多个境外央行或货币当局将人民币纳入外汇储备，人民币跃升为全球第五大储备货币。

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日前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当前人民币国际化正迎来比较好的环境和机遇。随着人民币清算行和本币互换网络的建立、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国内金融市场的开放以及中资金融机构海外布局不断完善，人民币已经初步具备了国际化使用的网络效应。与此同时，随着我国经济增长动能的恢复和金融市场的进一步开放，人民币投资和避险功能逐步增强，企业在跨境贸易、投融资中使用人民币以规避货币的错配风险的意愿上升。

与“去美元化”紧密相关

今年以来，巴西、印度、伊朗、马来西亚……从南美到中东再到东南亚，多个国家和地区宣布将制定旨在减少对美元依赖的政策，“去美元化”正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潮流。

谈及人民币与美元关系，受访专家指出，虽然目前国际货币体系依然是美元占据主导地位，但美联储应对经济衰退的政策使得风险通过全球金融市场不断向他国外溢，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的需求越来越强烈。长期来看，人民币与美元之间可能会逐渐形成相互竞争的关系，即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将与“去美元化”进程紧密相关。

随着越来越多国家考虑与美元“拉开距离”，美元的全球储备占比正在改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四季度，美元占全球外汇储备比重降至58.36%，是1995年以来的最低水平。专家表示，“去美元化”已经成为世界经济新格局的大势所趋，这也使人民币国际化迎来新机遇。

值得一提的是，人民币国际化与“去美元化”并不对立。王晋斌表示：“人民币国际化和‘去美元化’之间是不矛盾的，人民币国际化不代表要抢美元的地盘，因为全球确实需要一个相对平衡的货币体系，在扩展全球贸易的同时，也可以减少单个国家宏观货币政策的负面外溢性。目前美元仍然在国际货币体系里占据主导地位，人民币国际化不是不要美元，而是减少对美元的过度依赖。”

在王晋斌看来，人民币国际化对我国经济发展也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增加本币使用，可以降低国内国际双循环畅通中的货币错配难题，降低储备资产风险。另一方面，可以助推我国促进对外经贸合作高质量发展，更好保护我国经济利益。此外，也可以为我国经济金融安全提供保障。

尚有较长的路要走

虽然人民币在国际化进程中已经取得了一系列成就，但有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仍面临诸多现实约束。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第四季度，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比58.36%，之后是欧元（20.47%）、日元（5.51%）和英镑（4.95%），人民币只占2.69%，位居全球第五，美元和人民币的外汇储备份额相差了20倍。

还有一组数据是国际资金清算系统（SWIFT）发布的“全球货币国际支付比例”。在今年3月，美元的国际支付比例是41.74%，欧元占32.64%，英镑占6.19%，日元占4.78%，而人民币位居第五，所占比例是2.26%。

从这两组数据可以看出，无论支付比例还是外汇储备，美元和欧元仍然是全球最重要的两大货币，人民币赶超两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货币的国际化进程缓慢，现阶段，制约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风险挑战仍然存在。”王晋斌告诉记者，一是如何保持人民币的币值稳定，包括对外币值稳定，即汇率稳定；也包括对内币值稳定，即稳定且较低的国内通胀水平。二是如果对人民币的自由兑换持续进行管制，容易导致境内外人民币汇率出现较大波动，同时也影响了跨境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三是包括人民币在内的新兴国际化货币存在后发劣势，人民币国际化仍然面临较多市场壁垒。四是国内金融市场与海外成熟市场存在较大差距，地缘政治因素也制约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在韩晗看来，目前人民币国际化有两大瓶颈：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仍不尽如人意，与我国贸易大国的身份不匹配；货币互换协定政策效果不完全符合预期，部分货币互换协定的绩效有待提高。

展望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前景，潘功胜表示，有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将进一步完善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交易结算等基础性制度，完善跨境人民币基础设施，扩大清算行网络；进一步提高我国外汇和金融市场开放和准入程度，构建更加友好、便利的投融资环境；完善离岸市场人民币流动性的供给机制，丰富离岸市场人民币产品体系，促进人民币在岸离岸市场的良性循环；建立健全本外币一体化的跨境资金流动的宏观审慎管理框架，防范跨境资金流动风险。